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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里昂心里好受一点,灌下半瓶啤酒,说:“不是我说,傅,你也别太英勇了,多想想家人,如果你死了,他们该多伤心?他们都在等你回去。”
    傅城平静地说:“我没有家人。”
    里昂愣住,顿了两秒,说:“抱歉。”
    傅城:“没什么,都是以前的事了。”
    气氛一时有些沉重,里昂叹气:“每次听到萨沙问我什么时候回家,我都会怀疑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,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,我没有陪在她身边。”
    这个话题勾起傅城情绪,眉心隐隐作痛。
    “我有个妹妹。”他毫无征兆地开口,“父母去世的时候,她才十岁,因为不想去福利院,我们就一直借住在亲戚家。”
    “亲戚不富裕,突然多了两个小孩吃饭上学,他们肯定不高兴。我那时候十六了,知道怎么处理,当没看见、没听见就行了。他们不是恶人,也没虐待我们。小芝她,忘了跟你说,我妹妹叫傅芝,她年纪小,叁天两头和亲戚家的小孩打起来。”
    里昂沉默,傅城说得隐晦,但他能想象出那种寄人篱下的难受。
    傅城:“成年后,我就参军了。部队有津贴,可以每个月寄钱回去做小芝的生活费,这样她想买点什么也不用再看人脸色。”
    “她车祸之后,我也经常想,自己是不是做错了,我应该陪在她身边,看着她长大,而不是把她一个人丢在别人家里。”
    里昂:“傅,不能这么想,你也都是为了她。”
    傅城摇头。
    他在部队生活得不错,虽然累,但是充实、有目标,也得到了很多肯定。留在部队不全是为小芝,因为不全是,所以他感到愧疚,甚至后悔。
    里昂话锋一转,问:“如果不是为了家人,你为什么来赚这种卖命钱?看你也不像天生暴力或者爱赌一把的。”
    脑中浮现出一张温柔的脸,傅城垂眼,说:“欠了人钱。”
    “高利贷?”
    “不是。”
    “那慢慢还就是了。”
    傅城握紧手中酒瓶。
    是啊,慢慢还就是了,她从来不催。是他自己急于摆脱与她的联系。
    第二天,他们接到通知,附近另一支小队损伤过半,需要他们前去支援。
    这次任务中,傅城表现依旧突出,然而里昂却看出不对劲。
    不怕死不是英勇,而是找死。
    他私下找到傅城,意有所指道:“傅,英勇和找死是两回事。”
    傅城:“什么意思。”
    “我会向公司提交报告,申请对你重做心理评估。”
    “里昂,公司聘用我之前就已经找心理医生做过全面评估,你肯定也做过。我既然能站在这里,就说明评估结果没问题。”
    里昂烦躁地捋头发:“白天行动的时候你当我没看见?你他妈把防弹衣脱了!”
    “穿那个东西不方便行动,而且咱们的防弹衣最多防防手枪。”
    “穿了就比不穿强,我说不过你,傅,你有没有别的想法你自己清楚。”
    傅城语气冷淡:“里昂,你不是心理医生,管好你自己的事。”
    里昂气笑:“行,行,我多管闲事。”
    任务结束后,里昂当真提交报告,要求对傅城进行二次心理评估。鉴于傅城表现,管理层没有受理里昂请求,反而派傅城前往力尼亚任队长,协助在地维和部队。
    只要能作战、不惹麻烦,其他的对于公司来说跟根本不重要。指挥官反过来问里昂两个问题:你认为傅城的存在会对任务结果产生负面影响吗?你认为他会威胁到其他队员的生命安全吗?
    里昂无话可说。
    之后,两支队伍同时要求军医,里昂主动申请前往力尼亚,加入傅城的小队。傅城或许不珍视自己性命,但他珍视别人的,与他并肩作战,不用担心自己后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