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 > >

    冬麦绞尽脑汁想了想刚才大婶们叨叨的那些话,终于道:“我倒也不是非要劝,我也劝不了,毕竟人都有自己的主意,可你看,你都八抬大轿敲锣打鼓地被人家娶进门了,该花的该用的,人家都花了,你和他证也领了,这突然闹着要离婚,你说谁能接受?事情走到这一步,你好歹得说说,到底为了什么?如果是咱们这婚事哪里有不周到的地方,你尽管提,咱们都可以好好商量啊,你说是吧?”

    被赶鸭子上架的冬麦绞尽脑汁,添油加醋,把原本婶子教的话说了,她觉得自己说得还挺好的,合情合理。

    谁知道孙红霞却很是不屑地扫了一眼冬麦:“婚事没什么不周到,我也没有不满意的,我就是对沈烈不满意。”

    沈烈……

    冬麦无奈地道:“他人不是挺好的吗?”

    孙红霞斜看着她:“哪里好?你倒是说说,哪里好?”

    冬麦语塞。

    说实话,她还真不觉得沈烈哪里好。

    她第一次见到沈烈,还是她刚嫁过来那时候,冬天早上她正烧饭,看到没柴了,就去后院抽柴,结果恰好看到了沈烈。

    赶上那天沈烈刚退伍回来,穿着一身军绿大衣,戴着一顶大厚帽子,胡子占据了小半张脸,左边脸颊还有一道不太显眼的划痕,加上他生得人高马大,像一座小山,她乍看到,还以为土匪进村了,吓得站在那里没敢说话。

    沈烈也打量着她,之后便笑了,他笑起来更不像好人了,特别痞,一看就很土匪!

    他笑着说:“这是哪家姑娘,这么水灵。”

    冬麦想起最初见面,她当时吓得腿都哆嗦了,撒腿就往家里跑,即使后来知道这就是前门那个参军多年的沈烈,也还是对沈烈没好印象,就是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。

    人家军人都穿着绿军装特别勇武正气,可没他这样的啊!

    不过现在冬麦是来劝和的,不是来劝离的,她想了想刚才几位村里伯娘婶子那给予重任的眼神,只好努力地想了想沈烈的优点。

    最后,她终于说出了一句违心的话:“他这人性格挺好的吧?长得也可以吧?”

    为了佐证,她努力地比手画脚;“你看,他长得高,模样周正,和谁都处得来,这不是挺好的吗?”

    孙红霞却嘲讽地道:“是,他长得还不错,他也爱笑,他笑起来,可真是让人看得脸红,可是那又怎么样,他不止对我笑,他也对别人笑,喜欢他的小姑娘多着呢,人家可不缺我这一个!”

    对于这一点,冬麦倒是不怀疑。

    一时不由暗恨,心说这个沈烈可真不消停,这样的一个人,让人怎么给他说项?

    她只好嗫喏道:“等你结了婚,管着他,不就行了?你成了他媳妇,他得听你的。再说了,他是退役军人,听说还立过功,是不是有补助啊,我好像听人提起,说是一个月六十块钱呢!”

    其实这是听她家男人林荣棠说的,林荣棠和沈烈是从小一起玩大的,林荣棠一直念叨沈烈,说沈烈有了这一个月六十,以后日子肯定差不了。

    冬麦不提这个也就罢了,冬麦提起来,孙红霞就恨得牙痒痒。

    她为什么突然大变性子要离婚,其实是有缘由的,就在刚刚,送入洞房的时候,她一下子有了上辈子的一些记忆!

    上辈子,她嫁给了沈烈,婚后开始还算不错,可是后来她就发现,她以为沈烈每个月有六十块钱的补助,但其实那补助,他都寄给别人了,也不知道是什么人,分了三家寄的,每家二十块钱,他自己竟然一分钱不剩下!

    她孙红霞是看中了沈烈,看中沈烈的脸,看中沈烈的身子,看中沈烈能干,但更多是看中跟着沈烈有好日子过,结果他呢,竟然一分钱不剩下了。

    她和沈烈谈过,意思是我们结婚了得攒钱过日子,你那些钱别给别人了,可沈烈固执,说那是死去战友的遗孀和父母,虽然有政府补贴,但他想尽心,说自己身体健康有手有脚人还活着,缺什么可以自己挣,国家给的补贴,他就想贴补他们。

    孙红霞看着每个月六十块钱的补助就那么给别人,心疼得要命,再之后,她看沈烈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,觉得他穷。

    一旦你看着这人穷了,那就是怎么着都不顺眼,连带他笑起来都不好看了。

    再之后,他们结婚大概一年的时候,沈烈和人家大名鼎鼎的路奎军合伙做生意,路奎军投资,他来负责,本来以为就这样发财了,谁知道他竟然遇到了车祸,差点没命了,再后面的事,孙红霞就不知道了,但是孙红霞用脑子一想都知道,他出车祸了,那生意肯定赔了,怕是欠了一大笔钱,也不知道那个路奎军会不会找他要钱!

    总是沈烈这个人倒霉,跟着沈烈没好日子过!

    知道了这一切记忆的孙红霞,想起自己竟然一脚踏入了沈烈家的门,真是恨得两腿都在颤,她只庆幸还没圆房,自己身子是干净的,她得赶紧离婚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