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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”闻昭问道。
    “这是她自己要求的。”
    闻昭觉得太荒谬了,无论是这个疗养院,还是这间诡异的病房。他浑身都在冒着寒气,空气里面香火焚烧的味道越来越浓,和他在江家闻到的一模一样,他无端地臆想出他们都是食人的妖魔。
    白阮望着他,过了许久她缓缓开口道:“请你听我慢慢向你说。”
    闻昭坐在了窗旁的沙发上,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根烟点燃了,他沉默地抽着烟,听白阮的诉说。
    焚烧的香味和白阮的声音混在一起,让闻昭出现一种失真的感觉,飘来耳旁的话就幽幽切切地让人身体发冷。
    在出发之前,白阮给江升换上白色的短袖衬衫,给他穿上背带短裤,江升露着两条小腿在床边晃,白阮拿来了袜子给他穿上,又给他穿上了小皮鞋。
    在坐车的时候,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景色,觉得无趣极了。
    白阮唤了他一声,江升转过头来脸裂开笑容,他仰着头看着白阮:“母亲怎么了。”
    她摸了摸江升的头:“我们要去看江夫人。”
    江升用指甲划着座位上的黑色皮革,发出了刺耳的声音,他软软糯糯地说:“为什么蜘蛛没有被吃掉。”
    白阮摸着他的头不解地问:“蜘蛛,什么蜘蛛。”
    江升用指甲在皮革上抠出一个蜘蛛的形状,然后用指甲疯狂地抓绕,直到看不出什么形状,他抬着说朝白阮笑了笑:“母亲没有蜘蛛了。”
    白阮看着他软白的脸蛋摸了摸:“囝囝乖。”
    到了从江医院后白阮把他交给护士,便向病房走去。
    江夫人躺在床上形容枯藁,瘦得变了形,薄薄的皮肉黏在骨架上,看着骇人恐怖。
    白阮凑过去握住了她干瘪的手:“母亲。”她朝江夫人问候道。
    江夫人斜了她一眼古怪地笑了起来,咯咯的笑声从她的嘴里发出,听起来渗人极了。
    “你是我一手教养出来的,性子却不随我。”江夫人伸手摸着她的脸,眼神带着怜爱和阴冷,她复杂地看着白阮。
    “是我辜负了母亲的教养。”白阮垂着目说。
    江夫人看着她看似恭顺的样子,收回了手望着天花板说:“我死后不必出丧,把我的骨灰放在医院,把我手里的股份给你的儿子。对外宣传我在疗养院里静养,等到江以晏站稳了脚,你们也不必发丧。”她顿了顿说:“等江家一切平稳时,再把我的骨灰请入江家祖坟。”
    白阮望着她不知该说什么。
    她连将死之时都在算计,死后都不肯发丧,守着江家从生到死。
    她枯竭的身体看不出平时的优雅,躺在床上也如同干尸一般。
    江升在病房的外面窥视她,就如同蜘蛛透过猫眼窥视自己一样。
    她的脑袋缓慢地转了过来,像是迟钝失修的木偶,她看见了江升。
    江升朝她咧嘴笑。
    江夫人干枯的身体剧烈起伏,她咯咯地笑,笑得诡异又恐怖,她摸着白阮的头发幽幽说:“你生出了另一个江以晏。”
    白阮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,江升踏着小皮鞋在走廊上跳,发出踏踏踏的声音。
    她朝江升朝手:“我们该回去了。”
    再回去的路上他朝白阮说:“蛇来了,他也在医院。”
    白阮捏了捏眉心:“没有蛇,哪里来的蛇。”
    江升看着那块被抠过的皮革说:“蜘蛛被吃了。”
    晚上回去的时候江以晏搂着她说:“阮阮,我们以后都没有后顾之忧了。”
    第二天传来了江夫人的死讯。
    白阮长年在屋子里面焚香,为江夫人隐秘地服丧。
    闻昭回去的时候都是昏昏沉沉的,白阮的话不断地响起在耳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