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翊和柳宛意的婚礼，我没有全程当观众看完。这种温馨幸福的场面，我还是不习惯看。总感觉，为什么两个生长在不同家庭的人，即使之前是朋友，后来要同床共枕，还要孕育子女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觉得不舒服？”系统察觉到了我的敏感，“你们人类不就是通过这个来延续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或许我是个异类罢了。”我飘在空中，无处可去。

    我没搭理系统，自顾自地说，“认真来说，也不算是异类了。我感觉有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，和我一样，选择不婚不育。你之前不是说我情感过于淡薄吗？我觉得确实如此。就像到现在，我已经完成两个任务了。在和这两本书的人物相处时，我会在乎他们的喜怒哀乐。但是一旦任务完成，我脱离这个世界，并不会有分离的那种痛苦。”

    系统想安慰我，只好说，“这也不算是坏事儿。”

    “对我来说，没问题，但是我妈就一直觉得是个大问题。”我一直不明白，为什么我妈总让我和一个之前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相亲结婚在一起。

    “我们是不需要伴侣的。”系统说，“我们只有同伴，主神和宿主。”

    “我应该很适合做你们这份工作。”我真的考虑过，只是，放不下我妈，“我之前问过你，你们是本来就是高维度生物，还是由其他生物进化而来？比如原本是人类，因为某些契机而进化为系统。亦或者，你们是外星人？”

    “我会向上级打报告，来询问是否能够告知你。”系统的官话又出来了。

    看他这么严肃，我有个邪恶的小心思，“你们当中，有没有和宿主在一起的例子？”

    “应该没有，”他说着，“我们只和你们用意识交流，不说别人，你见过我的真面目吗？或者，你见过我的本体吗？”

    我想了想，“没有。你的本体，在我印象中，还是那个癞疙宝。”所以，我一直没办法把这个声音和那个形象联系在一起，太抽象了。

    “所以啊，宿主和系统，没有在一起的条件和机会。”系统说。

    “哦，”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词，“种族隔离，是吧？”

    系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“我的同伴们，有的看过你，说你是个无趣的人，只有我觉得，你比他们的宿主们，更加有趣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以理解为，你在夸我，是吗？”我已经飘到住了这么久的沈家别墅了。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系统有时还是个好系统的。

    “我还有一个问题，”我问他，“那你的同伴们，有没有过那种任务失败的宿主？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系统说起来，有些遗憾，“虽然我们在你们宿主眼里是万能的，但是，我们对你们，没有约束能力。”

    我想了想，是有点，“我看的小说里，系统会把每个任务细分到不同的节点，一旦宿主没有做到，就会惩罚他们。但是，你一直没有哎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不会做那种事情，因为没有意义。”系统顿了顿开口，“我之前看你推荐给我的书中，有一本提到了一句话，意思差不多是‘免费的往往是最贵的’。我对你确实没有太大要求。但是任务失败的话，你在你的世界中会死亡。这难道不是最重的惩罚吗？”

    “也是，”我也算是有“把柄”在他手里，“那没有那种不想回自己世界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有。”系统肯定地说，“我们每个系统上任前，会有培训，其中会有一些失败任务的案例分析。曾经有个宿主，就是抛弃一切要留在书中。他自己放弃了任务，享受在任务世界的一切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呢？”我追问，“放任他留下？”

    系统冷笑一声，“怎么可能？我们有我们的规矩，就像你们的法律。我们的上级决定，抹杀他。”

    我听着，有点头皮发麻。之前看小说时，那些系统对宿主进行抹杀，只是冷冰冰的文字。我现在能感受到系统传来的冷意，他不会是讲这个故事来警告我吧？

    “你不用想那么多，”系统温和起来了，“抹杀，并不是让他突然那个世界中死亡，这是最简单的惩罚。他愿意留在那个世界，一定有自己看重的人或物。有的是为了钱，有的是为了虚名，有的是为了人。那个宿主，就是为了钱。那就把他最看重的，破坏掉。我们有专门的部门来接手，他们会派出一个同伴，穿越到那个世界，让那位宿主的公司破产了。”

    我心想，就这？那，那家公司的员工，岂不是很倒霉？

    “我们会善后的。”系统说，“那位同伴会把宿主偷税漏税等违法犯罪的材料交出去，让宿主经历在原来世界的痛苦。同时，在原主入狱十年后，会暴毙。那家公司会被书中某位霸总接手，员工们没有失业。”

    我郑重对系统道了声感谢。他们不懂，但我这个打工人可太懂了。即使那些员工只是书中的人物，一份工作还是很重要的。

    我和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，转眼间，时间来到黄昏时刻。沈翊和柳宛意的婚礼party就在沈家举行。

    “不对啊，系统，他俩都结婚了，我为什么还在这里飘着？”我疑惑道。

    系统有点无语，还是耐心解释，“你忘了我们有个验收期？验收结束，才会真正判断宿主任务是否完成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我蔫了，还想着趁这次任务结束休息时，飘回去看看我妈呢。

    这场party，和上次欧译则与秦亦可的不太一样，主要是参与人员的不同。这次，除了新人和他们的朋友，很多父母辈的也跳得很开心。

    “但我可以偷懒一会儿，放你去看看你妈妈和你的身体。”系统大发慈悲，我赶紧鞠躬感谢。

    系统说到做到，这边party正热闹着，我回到了我的世界。

    和上次比，我的身体情况，似乎好了很多。至少在我来的这一晚上，医生没有再下病危通知书。

    至于我的医药费，系统已经兑现了任务奖励的一半，直接把钱打到了我的卡里。为了避免银行查，他还贴心地“伪造”了一个刮刮乐大额奖金的中奖的兑换。我妈妈也在潜意识中，解锁了我的手机，找到了这些存款。

    这一晚上，我妈妈虽然还是担心，但心情和上次比，明显好多了，人也没那么压抑了。我心疼地抱抱她，陪着她度过这一晚。

    等到天亮，我睁开眼睛，看不到我妈。

    “时间到了，”系统说，“而且，不想看看真正的老太太是怎样待人处事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先问一个问题。”我开口，“在我到来后，老太太的灵魂在哪里？”

    “游荡在沈家。”系统开口，“也就是说，你的一举一动，她本人都看到了。包括你在游戏室打游戏和手忙脚乱关电脑的画面。”

    “天呐，”我感觉生活仿佛失去了意义，“太尴尬了。你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她就在我周围？为什么？宿主与系统之间的信任呢？我们俩之间的感情呢？”我开始控诉系统。

    “这有什么难堪的？”他不理解，“也不是件坏事。这样老太太好歹知道，自己回来后，该怎么过渡到自己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“行吧。”我还是感觉，累了，毁灭吧。